有关猪流感

(刊登于联合早报2009年5月17日)

自从上个星期，各国都对猪流感提高警惕，采取措施以防它成为类似几年前的非典型肺炎一样可怕的传染疾病。尤其是对于近期内到墨西哥的人，许多国家的政府不是采取短期隔离，就是采取积极观察的政策。世界卫生组织也敲响了警戒的钟声，将猪流感的警戒级别提高到第5级。

严格来说，猪流感其实并非只来自猪类。根据美国疾病管制中心的化验报告，一般大众俗称猪流感的流行性感冒其实包含了猪类、人类和禽类三种流行性感冒的基因成分。因此，有些专家认为此流行性感冒应该称为墨西哥流行性感冒，或者是北美流行性感冒才更为贴切，而最 后美国疾病管制中心就直接用H1N1的学名来称呼它。然而，无论此流行性感冒如何称呼，它在全球造成恐慌是毋庸置疑的。

虽然世界卫生组织至今还未确认猪流感病毒的来源，不过许多专家都揣测病菌是来自墨西哥的商业农场。尽管病菌来源还未确定，不过H1N1的出现却再次把许多疾病专家的焦点集中在商业农场成为繁殖新病毒的温床的危险性。根据一篇去年发表的研究报告，新病菌在商业农场出现的机率比传统式农场高出许多。

为什么商业农场会称为繁殖新病毒的温床呢？其中一个主要的原因是饲养畜生的密度。许多人对于农场的印象都停留在所谓传统农场的概念。然而，事实并非如此。现在许多的商业农场其实就好比工厂的生产线，被饲养的动物其实都被关闭在拥挤和狭小的空间里，其饲料受到了高度的控制。

由于商业农场以利润为主，因此为了节省空间和提高生产率而不惜将动物们都挤到最小的空间，几乎让它们动弹不得。动物在这种拥挤的环境下成长，其健康当然也会受到影响。因此，商业农场的经营者为了增加动物们的免疫系统，不惜在它们的饲料当中加入抗生素。然而，此举动却增加了流行性感冒病毒演化成新品种的可能性。不仅如此，拥挤的环境使到任何演化的新品种病毒更容易扩散和传染。尤其是如果同一个商业农场同时饲养着不同的动物，这更增加了跨物种感染 (cross species infection) 的可能性。

长久以来，善待动物组织(PETA)和许多素食主义者都一直反对商业农场的做法，声称此商业运作是违反道德规范。自从猪流感爆发之后，这些组织的成员不是要求人们改变饮食习惯，称为素食主义者，就是禁止商业农场的经营，让动物在自然的环境中被饲养。

当然，要求全球的人改变饮食习惯是不可能的，而要求禁止商业农场的经营也其实不合理。尽管让动物在自然的环境中被饲养听起来是很好的主义，不过在某种程度上这将使到全世界的食物供应量大幅度减少，而食物的价格会应市场要求提高。或许这对富有的人没有太大的影响，不过却会对贫穷的人不利。因此，要完全禁止商业农场的经营是不切实际的。然而，如果要求商业农场增加饲养动物的可活动空间，间接减少动物的稠密度，并且定时为猪只做健康检查，以及安装有效的排泄物取出系统，这大概就可以大大减少新病毒演化、传染和散播的可能性吧？当然，这些措施是会让这些商业农场的利润有所减少。

仔细想想，商业农场之所以会将动物饲养在拥挤的环境和逼喂它们抗生素，其实说穿了还不是贪图更高的利润。这也难怪，在全世界在资本主义推动的大环境下，如果某个企业或者公司就算是整体上还是赚钱的，只要是年度利润下降，就会被视为是失败的。在这种唯利是图的思维的推动下，谁又能够责怪商业农场的营业方式呢？毕竟，它们只不过是将资本主义中利润极大化(profit maximization)的原则发挥得淋漓尽致。或许，从另一个角度看待此问题，所谓猪流感反映的是这个时代某种错误和病态的思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