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被他人尊重

(刊登于联合早报2005 年11月)

我从小就被父亲灌输许多做人的道理。当然，长大有了自己的想法后，难免有些人生观与父亲之前的教导有些不同。然而，父亲所灌输给我的处世待人的道理是我始终没有遗弃的。

我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和父亲到杂货店去买东西，当时我以不礼貌的态度对待了杂货店里的店员，结果父亲当场就在众人面前处罚我，并且要我向杂货店的店员道歉。

“华彪，我不是教你要学会尊重他人吗？不管是谁都应该如此。不要以为别人收了你的钱，你就可以把他们当成例外。就算是别人有求于你，还是他们必须听从于你，也并不代表你可以不把他们当人看待。”

这是父亲当时的训话。我到今天依然把它当成处世待人的基本原则。

最近消协和新加坡劳务仲介协会提议女佣介绍所在雇用和约里加入让女佣每月至少休假一天的条件，或者以金钱补偿无休假日的女佣。然而，这个提议并不受法律强制，不遵守的介绍所顶多无法通过消协或劳务仲介协会的鉴定。况且，现有雇主和选择与女佣直接更新合约的雇主将不受影响。这意味在我们的 “优雅社会” 里，还有一些女佣都没有休假的福利。

如果要各位全年无休地工作，包括周末和公共假日，我想各位一定马上想转行吧？很可惜的是许多女佣们都没有这种选择的权利。如果各位也毫无选择的话，一定会向别人抱怨雇主的不人道吧？下次在各位必须加班时，请想想女佣们的感受吧。

或许本人过于苛刻了。除了少数害群之马之外，或许多数新加坡人都善待女佣，尽管海峡时报在2003年做的一个统计显示只有半数的女佣有休假日。或许正如联合早报10月26日的报导里受访问的雇主所说的一样：“休假对她 (女佣) 来说没什么意义，一来她没有地方可去，二来出去外面就是要花钱，那倒不如留在家里，接受我给她的补贴更划算。”

我倒想知道女佣们的想法，只可惜在网络上阅读了本地两大报纸的报道后，却找不到任何女佣们的访问。奇怪了，这项提议除了影响雇主外，也会影响女佣。怎么报纸都觉得没必要去访问她们呢？

有关为女佣争取休假日的事件，或许它反映了这个可爱的社会并不是我们想象中那么优雅吧。尽管我们有所谓的礼貌运动，而多数新加坡人表面上都显得友善和懂得尊重他人，不过女佣们的待遇却让我们不得不思考所谓尊重他人的定义。我常告诉朋友，如果要衡量一个人的人格，别只着眼他对待上司和同事时的行为，更应该看看他是如何对待那些听命于他的人，例如下属、女佣和餐厅里的侍应生。不是说要提高服务DNA吗？最有效的方法大概是学习如何打从心里尊重他人吧，而不是因为你想赚人家的钱才假装友善。尽管在功利社会里我们必须讲求效率，不过并不代表我们不能够学习尊重他人。

也就是说，如果各位家里有女佣的话，请不要把她们当成做家务的机器或者是廉价的劳工看待。请不要觉得她们是低你一等的外劳，所以不能和你同桌吃饭。请不要允许你们的孩子对她们大吼大叫，因为你绝不会允许孩子对陌生人无礼。如果你自己认为在短时间内完成所有家务是不合理的要求，别在女佣无法办到时大骂她们。

就如父亲二十年前告诉我的一样：当你开始尊重别人时，别人才会尊重你。不然的话，那只是虚伪的奉承。如果我们不把女佣当人看待的话，她们也没有义务把我们当成人看待。